文 /急診醫學科 郭文華醫師
離家五百里(Five hundred miles)』是多年前一首家喻戶曉的美國民歌，歌中闡述了離家在外的遊子對於家鄉的思念以及家人的眷念最依戀的悸動，在歌者的舌尖中緩緩流瀉出遊子心中的深沈寂寞與孤獨感傷的旋律，每當我哼起這首歌，我總是在腦中揮動著回憶的翅膀，讓自己再次回到那有著家人甜蜜笑語的家園裏，與我的愛妻及小寶貝，高興地歡聚每一刻……
二年前，家中成員多了一個小男丁，令我們夫婦倆相當高興，他和愛妻二人目前都還住在純樸嘉義一個盛產蘭花的村莊裏。
由於新店距離嘉義並不算近，加上急診室的事務繁忙，我實難得回家與家人好好的閒話家常，相聚的時間，一個月內是屈指可數的。而能與小寶貝互相之間的遙遠安慰、心靈傾訴，就唯有依靠貝爾的功德–〝電話〞了！
羊年大概運勢不順，流年不利。到目前為止，不到半年的時間裏，我就住院兩次，而且兩次都是住進感染科。
第一次的住院是因為生病，得了蜂窩組織炎，高燒不退，而住院治療十天。
第二次的住院則是因為醫療接觸SARS病患，必須居家隔離。而我又恰恰屬於A級的居家隔離情況，並非待在家裏隔離，而是住在醫院的隔離區內觀察十天。
第一次的住院十天，由於是生病，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是迷迷糊糊的睡覺，因此覺得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十天一轉眼，就過去了。沒留下啥深刻印象，一點也不覺得孤單無聊。
第二次的住院，卻是結結實實的硬道理–隔離十天，就大大不相同了，真是一日如同三秋，度日如同度年。
很多時間裏，我總是透過窗戶睜眼盯著看，看著窗外深山上的白雲，緩緩地、慢慢地從東方飄來，然後又漸漸地飄逸隱沒、消失於西方極限。
偶而我豎起雙耳，傾心靜靜地聽，聽一輛小機車，遠遠地從北方咆哮過來，然後又嗚嗚地揚長消音於遙遠的南方。
由於我不愛看電視、廣告的關係，因此雜誌、小說便成為我在十天隔離期間內最佳的精神食糧：一本接著一本，一冊換過一冊；越翻越快，越看越亂；不分黨派，無論南北；囫圇吞棗，照單全收；一篇文章看過兩、三遍稀鬆平常，比從前考試的準備次數都還多，雖然反覆誦讀，依然興味十足。
伙食在醫院是從不終止的供應，但活動範圍卻永遠是在五坪的小套房之內，使得我原本停擺的運動細胞更是處在怠惰的冬眠狀態，完全提不起勁來。我心想完了，體重原本就有100公斤的我，等到十天隔離期滿後，身材大概要直衝200大關了！到時候返家，小寶貝都不認得爸爸了，而是見著一隻臃腫的豬回家，還四處趴趴走。
記得第一次的住院期間，小寶貝還不會講句子，還不會打電話，因此都是我打電話回家，由家人代轉，叫小寶貝接聽，電話裏只聽他直叫「爸爸！爸爸！…..」。其他就是嘻嘻的笑聲。
第二次的住院隔離期間，約莫記得好像是第四天吧！早上我打電話回家，內人不在，印傭在家，當時寶寶正在看〝天線寶寶〞，所以與我只做了簡短的對應，便掛上電話。
沒想到二十分鐘後，小寶貝掛來電話，在另一端大聲地說：「爸爸！」
「寶寶，好！」我高興地回應。
「有！寶寶知道了！」小寶貝雖咬字不甚清晰但明亮地回答。
「電視呢？卡通呢？」我嘗試地問了一個問題。
「看完了！」小寶貝愉快地回答。
當事後知道小寶貝是按〝電話重複鍵〞，而直接來電找爸爸時，我更是驚訝地不得了！
日前，小寶貝方才牙牙學語，應用的全都只是簡單的幾個單字，沒想到一個月不見，就從小寶貝的口中迸出了句子，感謝天主，他讓小寶貝成長得好快哦！
隔離室內容易產生獨處的愁思，但是天主知道我將孤寂嗎？會有對家人的思念，但天主知道我的思親之情嗎？
「是天主主動要小寶貝和我連絡嗎？」我問自己。因此，縱然離家五百里，居家隔離二百四十小時，但從此我並不孤單，並不寂寞。因為有了天主巧妙的安排，小寶貝與我的心靈永遠同在，兩地一線牽，兩心緊相隨，千里共嬋娟！
PS1.感謝天主，在我住院隔離十天期間，祂派了葉修女帶來歌唱、小品文章和不少的精神食糧。
PS2.也要謝謝六A病房護理同仁，妳們留下的讀者文摘，我愛不釋手，消彌了不少無聊時間。 |
